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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鎮上的姨婆婆

陰冷的冬天裡,我常想起姨婆婆,腦海裡是一幅定格的畫面:蘇北老鎮的街道上,姨婆婆穿著厚厚的棉衣褲,戴著毛線帽,帽子外邊又紮瞭塊方巾,兩手攏在袖子裡,守著一個賣掃帚的小攤。碰到街坊鄰居從旁經過,喊她一聲,姨婆婆就高興實木桌板宜蘭|實木桌板工廠宜蘭地應著,笑得滿臉是深深的皺紋。原木餐桌客製化|原木餐桌客製化推薦


原標題:老鎮上的姨婆婆

陰冷的冬天裡,我常想起姨婆婆,腦海裡是一幅定格的畫面:蘇北老鎮的街道上,姨婆婆穿著厚厚的棉衣褲,戴著毛線帽,帽子外邊又紮瞭塊方巾,兩手攏在袖子裡,守著一個賣掃帚的小攤。碰到街坊鄰居從旁經過,喊她一聲,姨婆婆就高興地應著,笑得滿臉是深深的皺紋。

姨婆婆是我外婆的姐姐,她大半生無風無浪,過著傳統傢庭婦女的生活。但這一切,在她年過七旬之後突然變局。那是1980年代初,姨婆婆在外謀生多年的兒子媳婦回來瞭,說要帶父母去城裡生活。這事轟動瞭全鎮,人們都羨慕老人傢好福氣——孫子在國外公派留學,孫女上瞭大學,兒子衣錦還鄉,孝心滿滿地接父母去安度晚年……一切都很美好。老兩口很快張羅著賣房,親戚們輪流擺酒設宴,為他們餞行。姨公公那會兒還很健朗,坐在主賓席上,連連舉杯,眉開眼笑。

我那時雖小,心裡也很翻騰,一邊羨慕著姨婆婆即將開始的大城市生活,一邊心疼著他們將永遠離開的祖屋——那也是我們晚輩小孩子們最喜歡的地方。三個青石臺階走上去,推開大門,是一個長著花草的院落,三間瓦房收拾得幹凈利落。看到我們去瞭,姨婆婆會用叉子取下吊在屋梁上的竹籃,從裡邊取出好吃的糖果來。

祖屋和屋裡的東西被一件不剩地賣瞭,換成瞭幾千元人民幣。老兩口揣上錢坐上長途火車,去瞭兒子所在的大城市。沒想到,三個月之後,姨婆婆一個人回來瞭,帶著老伴的骨灰。

劇情陡轉。

老人傢在大城市的那段經歷,我是從大人們的嘆息中聽來的。姨婆婆性格軟糯,一輩子都聽丈夫的,而姨公公個性剛烈,與兒子兒媳在一個屋簷下生活沒幾天,便矛盾重重起來。據說一天午飯時,他夾瞭塊肉正要往嘴裡送,兒媳在旁邊說瞭句不中聽的話,他生氣地扔下碗筷,然後就一病不起,很快離開瞭人世。姨婆婆說什麼也不肯在兒子傢繼續住下去,一個人回到瞭老鎮上。

但鎮上已沒有姨婆婆的傢。她先是借住親戚傢,後來租瞭人傢搭在瓦房旁的一間草屋,添置瞭簡單的桌凳,把日子又過起來瞭。姨婆婆十分儉省,她的爐子每天隻燒一塊煤球,早上生火,燒早飯,燒開水,開水灌進暖瓶裡供一天使用,再把中午的飯菜做出來,就把煤爐熄瞭火。我去看她時,她常是攏著手坐在被窩裡發呆的樣子,聽到我叫“姨婆婆”,便回過神來,臉上又樂呵呵的。

開春以後,姨婆婆給自己找瞭個活計,開始擺小攤,一天能賣掉幾把掃帚,她就開心不已。一輩子不識字也沒上過班的姨婆婆,在古稀之年,竟然自主創業瞭。她獨自守著小攤,獨立過日子,雖然孤苦,倒也沒病沒災的。兒子多次要接她走,她總是推辭:“再老老去,現在能吃能動的。”有時她跟我外婆聊天,會噗哧笑起來,說:“名字被訂進紙捻子裡瞭,閻王爺也不曉得來捉。”

姨婆婆一直活到九十三歲,走時沒有攪擾任何人。她晚上還好好地吃瞭一碗飯,夜裡也沒什麼聲響,第二天早上久久不見她起床,去看時,她已經走瞭。

一輩子安靜溫和的姨婆婆,默然接受瞭命運給予的一切。我印象中她最傷痛的一次,是在我外婆的葬禮上。年近九旬的姨婆婆撫屍痛哭:“再也沒有妹妹瞭,再也沒有妹妹可喊瞭。”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姨婆婆。

如今,我也走過瞭中年,體會瞭生活的百樣滋味。每每想起退隱到時光深處的姨婆婆,那種老式做派的寧靜,那種境遇突變時的淡然,那種活在當下不擰巴的生三義原木桌板|三義原木桌板工廠存方式,常常自嘆不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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